省城拟普通爱好者,我专科生文化程度不高,杠我就是你对(电子厂打工妹,工作忙更新不稳定

《旧都》第一章 又见面了

这次统一使用人名:

 

上海-黄沪笙

北京-王燕然(现代旧都)

南京-江宁(当代旧都)

 

广州-陈嘉穗

香港-贺瑞斯

深圳-王海鹏

 

天津-白津远

武昌-夏江汉

汉口-陈汉桥

 

第一章 又见面了

2009年9月末,上海,陆家嘴。

太阳刚刚落山,晚上7点。路灯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依次亮起,整座城市仿佛有了骨架子。

当王燕然将头伸出窗户时,他看到,上海市的城主黄沪笙抱膝坐在阁楼顶上,正凝望着黄浦江边。一年以后,这个地方将是上海世博会开幕式的所在地,烟火也将席卷整个天空,他可以在自家阁楼看到。每一个沪上人家,都能看到。那些外国城市,从前他只能仰视的人,将像朝贺一样云集于此,众星捧月地歌颂他的果实。

每当加班疲倦的时候,想一想未来,似乎生活便不那么累了。他想。其实他不用那么努力的。这样的大型活动,都是许多单位协作,成千上万的工作人员,不缺他一颗螺丝钉。再怎么重要的工作,都能找得到人做。可是如果让他停下忙碌的脚步,脑子会被杂乱的思绪充斥,那些能量用于自我攻击和怀疑自己。他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。

王燕然一边从天窗往外翻,一边说:“我看到屋子里很多灰,一摸一个手印。这种地方你也住得下去?”

黄沪笙本想拉他一把,但是王燕然行动一如既往地矫健,他手刚伸出去对方便窜了上来。

他轻俏地说:“关侬啥事体哦。我平时睡单位里,很少回来的。”

王燕然检视着朋友的脸庞,或许是夜色朦胧,黄沪笙的脸一如既往的苍白,还有不正常的潮红,那个时候也…

他说:“太拼了吧。好歹请个阿姨打扫打扫吧。屋子长久不住人,东西长久不用会坏的。”

黄沪笙笑道:“要不你常来住住?反正我又不回来,房子我租给你得了。”

本来是一句玩笑话。王燕然却应了:“也好啊,反正我最近确实需要躲出去。”

此时正值2008年金融危机的余波,由于资金链断裂,实体经济受到冲击,黄沪笙便揶揄道:“投资破产了?裤头厂倒闭?外出躲债?”

王燕然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,勉强说道:“可以这么说吧,也不能算破产……就是有些时候种下的种子和收获的果实并不一样,尾大不掉,也不能随便处置了,只能拖着看看。我最近不方便在家里待着。”

黄沪笙没听明白。但他对这件事兴趣不大,王燕然的事他直觉管了没好处。胡乱应道:“你加油。”

多年来,每当王燕然有什么事需要出走,都会来上海滩。所以黄沪笙习惯了也不问了。原因可能有政事不得意,失业了,需要休假,需要下野,刺杀失败需要跑路,被刺杀需要跑路,分手了,或者也可能只是想买点最新潮的洋货。他会突如其然地来了又悄无声息地走了。

每当王燕然来到他的身边,他有一肚子想好的调侃等着倒出来。黄沪笙从没见过王燕然生气,如果王燕然生气那肯定不是在表达真情实感,而是在借助愤怒控制对方。王燕然这样的人,比他年长,摸爬打滚许多年了,总知道什么话该顺着他说,什么话该和他一来一往一捧一逗,他不会让天聊死。不像黄沪笙认识的某某人。当年,他以为成熟的那个是中二,以为中二的那个扮猪吃老虎。

但现在他心情很好,所以允许王燕然安静地坐在他身边,陪着他。他习惯性地检视着自己的城市,就像君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。

一百年前,那样年轻的我曾经梦见,贫穷落后的浦东和夜色旖旎的浦西一般高楼林立,有三个球的奇异建筑物成为上海的地标,十里洋场不再是最繁华的所在,因为整个上海市都变得繁荣昌盛,彻夜光明。黄浦江上座座大桥如彩虹飞架,汽车像火车一样排起长长的队列,从黄浦江的左岸排到右岸。江轮和海轮来来往往,百舸争流,千帆竞技。不再有有轨电车和无轨电车在地面上轰隆轰隆只响,也不再有卖苦力的黄包车夫在大街小巷的吆喝声,城市的地底被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,地下铁轨上昼夜不停歇地有高速列车穿越整座城市。

江苏和浙江,乃至全国都被上海的光芒照亮,每一张地图上都有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标识着上海的所在。每一艘海船都必须经过上海的港口,每一架飞机都要从上海的上空飞过,上海成为了一座巨型城市,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无法忽视的东方魔都。

现如今,这一切都实现了。他做到的比年少时梦想的更多,他走得比从前以为的更远。

每当这个时候,他都想站在房顶上,张开双臂,高呼“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”。

远方有直升飞机的轰鸣传来,打破了他的沉思。黄沪笙有些恼火,他不悦地瞪了王燕然一样,后者笑了一下。上次直升飞机来了一次他家,把玻璃震碎了,王燕然倒是给他叫了个人修玻璃,但是那天恰好下起了暴雨,在玻璃修好前,他的家具已经泡了水。

这次直升飞机停得比较高,丢下了绳梯。第二天是60周年国庆月饼式,全天朝的城主都要出席。其实王燕然出现在这里有些莫名其妙,这种重大时刻,他不是更应当待在自己的城市里吗?虽然他也不过是北京市政的一颗螺丝钉,有他没他地球照样转。就像当年他自己所言,个人在历史洪流中的作用是渺小的,可以忽略不计的。

这不关我的事。黄沪笙想。

风吹起了王燕然的额发,配合着天上白云映射的人间灯火,他永远年轻的面庞一如既往俊朗潇洒。黄沪笙有了一种错觉,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从北平来的少年。但这种事,在当年就是错觉,现在更不可能是真的。王燕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他先上去。

黄沪笙说了几句话,但是他发现直升飞机轰鸣太大,于是只能靠喊:“我买了飞机票了。坐直升飞机这么一路颠簸飞去北京太不舒服了,噪音还大。我买的是头等舱,一路是睡过去的。”

王燕然跟着喊道:“我送你去机场总可以吧?”想来是惯常在直升机里吼的,黄沪笙怀疑南京路上卖裤头的都能听见他的声音。

黄沪笙想也行啊,这样路上不用堵车。便发了几条短信给司机,告诉他不用送自己去机场了。随后,他随着王燕然往绳梯上爬,但不知是什么原因,可能是高空风大,可能是绳梯摇晃,当然最大可能是他太累了,爬到一半,他双手双脚一软,从绳梯上摔了下去。

他住在28楼顶层,直升机更高一点,大约从30层楼摔下去,一定是会死的。

 

霓虹灯化为炫目的光影。车马声化为歌声和谈笑。刺眼的,不能直视的光。刺啦刺啦,帘子被拉开了。灰尘。斥责的吼声。头昏脑胀。天旋地转。子弹上膛的声音。左脸颊的疼痛。斥责。门被重重的摔上。过去的北平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,他一直站在那里,永远年轻的面庞让黄沪笙以为他真的是个年轻人。

又是…

他从梦中惊醒。王燕然坐在床边,按住他的左手,叫他不要动。他抬头一看有个吊瓶,而自己和它用针管和输液管连在一起。周围是蓝白二色,消毒水和不知什么混杂的气味。显然这是医院。

 

“葡萄糖而已,你只是晕了。好好休息就行了。”王燕然解释道。

有人笑着:“而已?只是?甲状腺结节,肝硬化,肺部还有下肢长期久坐带来的血管堵塞。如果是普通人,他现在已经死了。”

王燕然说:“他是城主,这座城市的城灵。这种小问题死不了的。”

那人笑道:“确实轻易是死不了的。所以你就让他一路从上海昏到北京?”

王燕然辩解道:“我能怎么样?我这里医疗条件不比上海差,在上海我调动特供病房的速度没这里快,京沪路程坐直升飞机也就一个多小时,时间差算上去一样的。”

对方又笑道:“你只是怕他在上海住院错过明天的你这里的月饼式吧。”

 

黄沪笙闭上眼睛。他闭着眼睛听声音能猜到这是谁,听脚步声,听布料的摩擦声也能,刀叉的碰撞,帽子摘下又戴上,脚跟碰在一起立正。睁着眼睛不用看人,只看看走路的仪态,地上的影子,这个人也是忘不掉的。

但是…所以呢?然后呢?这世上多的是无疾而终的事。比现在这点微末的关心,更多更好的他得到过,可也不过如此。这真是一门玄学啊。但我不该责怪你,这是我自己的事情。既然是我自己的事情,那该由我自己负责。

他调整好情绪,做他该做的事,对王燕然说:“虽然你就不是个好东西,我从直升机上摔晕了也是你的责任,但感谢你送我过来。”

王燕然自动忽略了三分之二,只针对他句末的三分之一回答:“不客气,任谁在现场都会奋不顾身地救你的。”

黄沪笙不理他。又转头对在场的另一个人说:“谢谢你来看我。”

“京”是只给帝都的封号,但有的旧都也沿用它,这个人,他所镇守的城市叫作南京,而他的名字与这座城市的历史旧称同名,叫作江宁。

 

黄沪笙缓缓叫道:“江宁。”

 

依照着过去的未来、现在的曾经这么多年来的教训和反思,黄沪笙习惯性地揣测着对方的思维。他默念道,不明说的等于不存在,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。

Pathetic。黄沪笙脑子里响起了贺瑞斯的声音。多年来,黄沪笙吐槽自己的时候往往用的是香港的城主贺瑞斯的声音。无论多么痛苦。贺瑞斯讲的粤语,广州的城主陈嘉穗、深圳的城主王海鹏也讲过粤语,可香港的气质、香港的经历,导致这种声音不属于大陆,能够将黄沪笙抽离于糟透了的现实生活。

 

对方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纸杯,又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水,递给黄沪笙,或者说塞到黄沪笙手里,因为他没有去接。

…上次,你是直接把一杯水泼到了我脸上。

 

坐在病床旁边的王燕然如同死了一样沉默着。他在玩手机,而且表现得手机很好玩。

 黄沪笙照着心中打好的草稿接着念道:“谢谢你来看我。你一定很忙吧?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的事。”他只是说着自己该说的话,声音干巴巴的。我是病号,我说话可以这样,这样没有不自然。他安慰自己道。

 

江宁接道:“客气了。我只是尽一个朋友关心的责任。

黄沪笙嘴上答道:“谢谢。”心里继续诽谤道:朋友?朋友之间有这么客气的?你真当我是你的朋友?责任?你对我有什么责任?你当自己是谁?民国帝都?你真是傲慢啊。你知道人的傲慢是什么吗?试图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。

我在胡思乱想。我又多想了。不明说的等于不存在,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。黄沪笙强迫自己把思绪撤回现实世界。难道我不够忙吗?这算什么?

 

这诡异的气氛已经压不住了,王燕然说道:“我明天有事,先走了。你们明天别迟到啊。”

 

黄沪笙说:“走之前你给我点个外卖。”

一旦转到王燕然这边,轻松了许多。他从没对王燕然有过多的幻想,后来他逐渐发现,这是对方有意在控制距离。即使他发现了,由于对方控场做得太好了,既没有给过他过高的期待,他需要的也一分不少地给了他,所以并没有感到被欺骗了。他认为这样是很合适的。

 

王燕然果断地说:“不用了吧。有…”他又生硬地改了措辞:“有粥在这个病房里。”

 

黄沪笙问:“你带的?”

王燕然避重就轻地答道:“我来给你拿。”

他绕过病床,从江宁身后的保温袋里拿出来一盒粥,递到了黄沪笙手里。黄沪笙右手拿着一盒密封的粥,左手打着吊瓶不能动,感觉哪里不对劲。

江宁放下了床上的小桌板,又替他打开了粥盒,还从保温袋里拿出了一把勺子,并没有直接递给他,而是插进了粥盒里。

王燕然手机响了,他说:“我出去接个电话啊。”

你混帐!黄沪笙心里骂道,他刚刚瞥了一眼屏幕,这分明是闹钟。

王燕然被骂了,可能有某种心电感应,走之前指着桌上的小纸包说:“医生开的安眠药。吃了再睡,睡得更安稳。”

 

王燕然走了。这间屋子仿佛失去了生气。黄沪笙吃了几口粥,躺回枕头上,自暴自弃地问道:“讲道理,为什么你来了?

江宁自然地答道:“明天有活动,我恰好在这里,而燕然今晚有事,就请我来帮忙。”连一丝坦坦荡荡的气息都没有,并不是说他虚伪如何如何,而是太自然了,如果显得坦坦荡荡,反倒证明心里有鬼。

永远是这样。黄沪笙想。仿佛那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,你不过是配合我演出的道具。也就是“尽一个朋友关心的责任”,一百分,不能再多了,为什么不能再多了?一百分就是以你这种回答这种态度为标准设立的,我已经再想不出来更加像是“尽一个朋友关心的责任”的“尽一个朋友关心的责任”了。

他再度默念道:不明说的等于不存在,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。

人心总是贪婪的。黄沪笙想。如果当作是“一个朋友关心的责任”去接纳它,可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。

 

就这样吧。就这样吧。只是像个正常人一样来看看我而已,再无其他。

他今天晚上晚上第四次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

过去种种已成定局。黄沪笙曾经发过誓,他将一如既往追求他的信仰,并且,也会去寻找那些能够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人和事。但某种不可逆转的定势,停不下来的历史潮流绑架着他前进。他想离开,但却不知自己能往何处去。

他吞下了安眠药,逃到了梦的世界里。睡一觉,一切都会好的,一切都会过去的,我还可以继续这么多年来平静的生活。那样平静的生活,才是人生的常态。

5月6日,4866字

《旧都》写于2012年,其前身《天朝都王》写于2010年,所以前3次重写,背景都在上海世博会,这是第4次,将2015年以后的新设定融合进来,但背景不变。折腾了十年了。纯粹的城市拟人玩过,《城风》新设定玩过,历史向写过,各种杂七杂八的设定也玩过。但它们每一种,其情感张力都不如十七岁那年粗糙的《旧都》,而这个故事,它很有必要被重写,我赋予他们比当年更深的思维深度,也将用更为流畅的文字去描述。这次去他妈的吧,我不再管什么历史向了,我对贵圈的责任没有那么大,只是希望哄哄当年的那位小朋友开心,这毕竟是她一手构建。当年的我如果遇到现在的我,肯定会很喜欢我的。

 

 

这次能调动的资源比七年前多了好几倍,重写改动思路:

1.大幅度修改并丰满了南京的人设。强化他很能装的属性。

2.显著增强了上海的自信,提升了他的能动性和行动力。

3.缩小了人物的年龄差,再不存在指导关系。但是由于作者自身成熟了,人物整体心理年龄就上去了。

没有改动的部分如下:

继续顺着《旧都》(2012)的情节走向写的。第一章就是“京使沪晕,宁至”。

(5263字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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