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城拟普通爱好者,我专科生文化程度不高,杠我就是你对(电子厂打工妹,工作忙更新不稳定

《旧都》番外 这种时期的爱情 2

*本章有沪津,后半段高糖*

 

勒令王燕然把地上的饺子捡起来,并且把地板擦干净之后,江宁开始习惯性反思自己,他和王燕然的关系变成这样,究竟是因为什么。为什么以前是这样,后来分开又藕断丝连,现在还是这样。

他反思来反思去,发现在这件事上,真的是“一个巴掌拍不响”。如果说王燕然是恃强凌弱,那么就全部是王燕然的问题,不能用“一个巴掌拍不响”来形容。可是,现在江宁和他势均力敌,打起来不分胜负,有些时候还是江宁主动先撩(比如这次轻佻地招呼王燕然上楼,又比如憋着笑说你大你大你好大)。王燕然主动撩拨的时候,江宁没有拒绝,他在配合王燕然,甚至煽风点火,添柴加薪。这种配合也不是出于“对失去伴侣的恐惧”,那不是配合,是屈从。江宁的行为是源自不服输,乃至于征服欲,或许,江宁把王燕然的撩拨视为一份战书。

江宁在想,我是不是也在享受着这种关系?现在我的厨房一片狼藉,是不是我也要付一半责任?

 

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盯着王燕然清理,当然王燕然这个人他不怎么做家务,他自己家的卫生是靠家政阿姨来完成的,这就导致……他觉得捡完了大块的饺子,擦干了水渍,这就结了。江宁在他完工后,去卫生间拎来了洗洁剂和拖把,把地面又仔仔细细洗了一遍,洗干净了油污,还有一些零碎的饺子残屑。然后把装满饺子和锅的垃圾袋系好,并且换了个新的垃圾袋。

 

做完这些后,他换了个锅,坏的是圆柱形的煮锅,他换成了半圆形的大炒锅。随后又拿出了王燕然喜欢的猪肉白菜馅的速冻饺子,重新煮了一锅。

 

王燕然看他煮起了自己喜欢的口味的饺子,惊恐地问道:“你是不是生气了,对我有意见了?”

这又是他们一直维持吵吵打打关系的另一个原因。一旦态度软一点,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出轨了,或者真的生气了。打起来不是生气了,互相攻击不是生气了,态度变好了却是生气了。

 

“你想多了。”江宁说,他斟酌着词句,想说“我只是家里没有猪肉芹菜饺子了,只能吃猪肉白菜的”,划掉了,他怀疑王燕然会接“我突然不想吃饺子,想吃挂面”;

想说“我怕你又抢起来再报废一锅饺子”,又忍住了,王燕然可能会就“明明你也在抢”这一点和他展开辩论;

最后江宁说道:“我是真的饿了,想吃饺子了。”

 

于是王燕然才放下心。

他说道:“我是说呢。你怎么可能突然对我那么好。”

 

江宁习惯性杠道:“我对你不好吗?”

他确实没有像照顾黄沪笙那样细致体贴地照顾王燕然,但王燕然也不是一个年纪只有他三分之一的小朋友啊,王燕然比他还大五百岁,小朋友也不会和他杠起来、吵起来、打起来(虽然黄沪笙也有一些毛病)……

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,王燕然并不需要他吧,王燕然需要他的时候,会主动告诉他吧,就像现在王燕然来找他了,但其实有再大的问题,无论有没有江宁,王燕然也能自己调整过来的。王燕然自己调整不过来的话,即使江宁在他身边,江宁也无能为力。

 

王燕然答道:“你对我不怎么温柔,一点‘吴侬软语’的感觉都没有。”

江宁说:“你要玩这个梗玩多久?都说了南京不是吴语区,是江淮官话区,我根本不讲吴语。沪笙倒是纯种吴语区,他骂起你来也没有‘吴侬软语’的感觉啊。”

王燕然却认真地说:“还好吧?我也听不懂黄沪笙骂我什么,他一唧起来,听着就像公园里大爷盘的鸟。”

 

江宁仔细回忆了一下,发现……还真的有点像。特别是黄沪笙着急起来的时候,声音会变尖,语速会变快,配合沪语不明所以的发音,倒真的像小鸟在叫。

 

江宁额外提供道:“有时候他会沪法双语夹杂着骂。法语的声调高亢,还有联诵,听着更像鸟叫。”

王燕然惊奇道:“是说嘛,有时候我怀疑他想吐痰,骂我的时候,我就在想他嘴里那口痰什么时候吐出来。”

法语里小舌颤音“r”确实是痰音。江宁回想起黄沪笙之前因为某件事抓着王燕然领子骂,王燕然那时候极力后仰,居然是在躲痰,不禁笑出了声。

他不厚道地笑了,王燕然也跟着笑。除夕夜的厨房里有饺子开水锅咕噜咕噜,也有两个人愉快的笑声,弥漫着快活温馨的空气。

好像只要不说“我们”,就不会吵起来。江宁想。理应如此。我和燕然能够持续下去的基石,正是一致的三观,还有共同的理想和信仰。

只是,这样的基石,真的能支撑得起爱情吗?我们可以是战友,但是,真的适合做伴侣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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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百公里外,上海浦东,黄沪笙的空中花园顶层复式楼。

按照惯例,一年春节在天津过,一年春节在上海过。十年前开始就是如此。

黄沪笙在白津远怀里,已经睡着很久了。他们坐在白色羊羔皮的地毯上看春节联欢晚会,黄沪笙看了个开头就无聊地睡了过去,白津远坚持到了相声阶段,由于春晚的相声完全比不上天津本地的相声,也无聊地睡着了。黄沪笙趴在白津远的膝盖上,白津远趴在黄沪笙的背上,相互叠了起来。

黄沪笙在睡梦中觉得憋气,毕竟他是被夹在白津远的腿和头之间的,他想多一点呼吸的空间,他本能地想挣脱,结果把白津远惊醒了。他把黄沪笙从地毯上抱起来,抱到床上,又从身后抱着黄沪笙睡下。他抱得很紧很紧,再也不会松开。

 

十年前一个五月的清晨,黄沪笙按照惯例,游荡在人山人海的上海世博会园区。他是承办方,是工作人员,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,看着满头大汗排队的游客,他想的不是“人太多了好挤啊烦死了”,他想的是,我办的世博会真受欢迎,我是最棒的,我超级厉害。

他嘴角弯起一个压不下去的弧度。由于人群密度太高了,有些缺氧,于是他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手上,又松开了领带,再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。在中国馆的北京分馆里,有迷之五福娃,那是奥运会的吉祥物,今天黄沪笙高兴,看到它们五个,也不觉得眼睛疼了。他问过王燕然为什么要把奥运会的吉祥物放到世博会上,王燕然一个个指着它们,念了那五个叠字音,说道:“连起来就是‘北京欢迎你’,是在做旅游宣传嘛。再说前两年吉祥物做多了卖不出去,这次趁机再清个仓。”

 

现在,即使是福娃,也无法打搅黄沪笙愉快的心情。路过北京馆旁边的天津馆时,他还向白津远打了招呼。在第一轮“忘却之咒”下,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两度甩了白津远的事,现在又被下了“忘却之咒”,更不可能记得了。他只记得,这些年来白津远老躲着他,拒绝和他单独相处。

毕竟是王燕然的弟弟。黄沪笙想。王燕然思路清奇,可能他弟弟也不正常吧。在黄沪笙残缺不全的记忆中,他没有做过得罪白津远的事,对他而言,白津远是从“跑马场一起玩耍的小伙伴”画风突变成“不肯单独相处老躲着他的怪人”。

 

然而这一次,白津远没有再躲了。他就好像等了黄沪笙许久。

世博会天津馆是一栋白色双层小洋楼,有西洋画窗,也有微型阳台,还有罗马柱,极具民国风情。白津远为了配合民国风情,穿的还是西装马甲衬衫三件套。他从洋楼门口的台阶拾级而下,就像从一百年前走到了现代。

 

“沪笙。”白津远叫道。原本躲闪的眼神变成直视,黄沪笙竟有几分不适应。他打量着白津远的西装三件套,还有他复古风情的短领带和胸前的方巾,笑道:“天气这么热,你也是够拼的。”

在着装整齐的白津远面前,散了领带又开了扣子的黄沪笙,显得太散漫了。

白津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,便也脱下西装外套,只穿着马甲,也解开了领带。两个人一起散漫,反倒显得不那么扎眼。

他还顺势说道:“土耳其馆有冰淇淋,既然天气这么热,要不要一起去吃?”

 

既然一直躲着自己的人愿意拉进关系,黄沪笙也没有拒绝的理由,反正他今天高兴。他跟随着白津远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白津远为了避免他走失,一直回头看他。

这种感觉似曾相识。黄沪笙想,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的,这段记忆已经被江宁洗掉了。很多很多年前,他们从深圳偷偷跑到港岛,在热闹的ZH,白津远也是这样一直回头看他,不同的是,那时候白津远还牵着他的手。那时候黄沪笙紧紧攥着白津远的手,一半是牵挂,一半是对江宁的报复。

只要和江宁有关的一切,都被江宁本人亲手抹去了,包括黄沪笙和白津远的两段露水情缘。

 

到了卖冰淇淋的小店,他们两个一起排队。天气真的好热,队伍好长好长。他们便趁着这时候聊起了天。

这一聊不要紧,黄沪笙“第一次”发现他竟然和白津远这么投缘,不仅是认识了很久,更像是在一起了很久很久。

“原来你也喜欢去小剧院看演出啊。”黄沪笙说,“我也喜欢,不过,国外的剧团来中国的话,可能都不是B角了,是什么C角D角色,我更偏好出差的时候去他们本国看。百老汇的票有时候会打折,不打折的话两千美元一张,贵到肉疼。”

说到“打折”,黄沪笙莫名地兴奋起来了。他对“打折”“优惠”“团购”这类词有迷之兴奋,即使是根本用不上的东西,只要打折了,他就手痒想买。

白津远适时地接道:“下次你想去的话给我打个电话,我有金卡,在M剧院有包厢。不仅是戏剧,他们美国的脱口秀也不错,可以练英语听力。小剧场的脱口秀尺度比电视上还要大得多,虽然美国的电视台尺度已经很大了。”

黄沪笙说:“我本来也想搞一张包厢的卡,可是,利用率不高,我又不常去,感觉很浪费。”

白津远说:“我也觉得很浪费,不去的时候会把卡借给当地人。由于经常看小剧院,所以我认识很多爱好者,经常组织一些‘打折’‘优惠’‘团购’的活动……”

听到了“打折”“优惠”“团购”,黄沪笙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不好,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……

 

买冰淇淋的时候,白津远主动付了钱,黄沪笙不自觉地又增加了对他的好感度。白津远自己点了他最喜欢的菠萝味冰淇淋,又问他要什么口味。于是两个人举着一对菠萝冰淇淋,这种相似又拉近了双方的心理距离。

 

却听白津远说:“下午的时候你有事吗?天津馆是小洋楼,看多了,让我想吃西餐了。”

黄沪笙笑道:“中国哪有什么西餐啊,都是改良过的土西餐。在中国最正宗的西餐是麦当劳肯德基。”

白津远接道:“我说的就是改良西餐。这种更接近中国人的口味。正宗西餐又不好吃,法餐全是大蒜,意餐全是芝士,俄餐好浓汤,德国没有土豆不会做菜。”

全是黄沪笙的心里话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和白津远聊过这个话题。他补全了自己的曾经说给白津远听的吐槽:“然后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英餐。欧洲的面包硬得像石头,软软香香的面包是日本的改良。”

说完后,他感觉到了一阵奇异的头皮发麻感。传说人出生前会被撕扯成两半,人生命的意义就是找到另一半。

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黄沪笙想。莫非我命中注定的缘分来了?世博会办成了,我也双喜临门了?

 

紧接着,白津远告诉他自己在起士林西餐厅有订座,问他愿不愿意去。白津远还说,“原本是订给我的客户的,可是他没空了。反正我订金都交了,空着就是浪费。”

黄沪笙拒绝浪费,于是跟着白津远一起去了。更何况,起士林是他最喜欢的一家西餐厅。他还在想,白津远真是个能人,世博会期间上海游客太多了,哪里都是人,这样的西餐厅要订到个座位难于上青天,除非是早有准备。

 

黄沪笙不知道的是,这个订座,是他自己订的,原本打算跟江宁一起去的。由于是委托陈汉桥代办的,记录不在他手上。白津远则争取到了朋友们的支持。

到了餐厅后,无论是座位位置,还是风景,还是菜品,都过分符合黄沪笙的品味。白津远托着下巴,说道:“我个人觉得这样好吃,想不到你吃了也觉得好。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。”

黄沪笙笑着称是。

他不知道的是,这一切都是自己事先交代的,他吃的是自己的布置。

 

良好的开局是成功的一半。白津远又邀请他来天津玩,他会带他去看张爱玲的故居,去看结冰又解冻的海河,还有鼻烟壶和日本羊羹,自然,还有白津远珍藏的可口可乐,典藏版,用的是蔗糖而不是玉米糖浆。

这些全部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事。

 

不明就里的黄沪笙一一应下,他感觉自己生活在梦里。为什么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事事顺他心,件件如他意的伴侣?他说着自己爱听的话,做着自己喜欢的事。

这一切宛如梦境,却真实得可以触碰。

 

黄沪笙说:“我太高兴了,甚至感觉有点害怕。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了,却不知道你和我这么聊得来?”

因为,你不记得了,我们本来就很聊得来。因为,以前我得不到你。白津远想。甚至于,一而再的得来复失去。

 

他说道:“大约是缘分吧。以后我会跟你讲一个故事的,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。”

随着他们交往的日益深入,白津远编的故事上线了。

“其实我们以前是伴侣。”白津远说,“可是,WG的时候,我们一起流放到云南,你吃了太多的毒蘑菇,脑神经受创,所以忘记了这件事。那次你进了医院,醒来后,你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 

确有此事吗?黄沪笙质疑着,去查了档案,档案显示他确实被流放到了云南,可是他对毒蘑菇也好,吃了过多毒蘑菇也好,没有半分印象。他甚至对自己被流放到云南都没有印象。

 

白津远编道:“我们在辛亥的时候,一起并肩作战,我是同盟会在晚清和北洋的内应,你是我的接头人。”

这件事黄沪笙记得,这段没有江宁参与,江宁是辛亥后期参加的,由于没有受过新思想的充分洗礼,思维深度不足,没有过多参与决策,也没有参与争取白津远这件事。

白津远又继续说真实的故事,以博取黄沪笙的信任:“辛亥以后,我时常往返沪津两地,我们有一个跑马场小分队……然后,我作为北洋的开明分子,偷偷支持广州那边的黄埔,他们成立了国中之国……我和你一起帮他们偷运武器。”

一直到这段黄沪笙也是记得的。这段他主要跟陈嘉穗联系,虽然江宁也在广州,但没有江宁什么事。

 

真酒倒完了,开始掺水了:“有一天东窗事发,我被革职下野了。那天在外滩边上,你一直在安慰我,然后,你的第一次就给了我。”

黄沪笙惊道:“什么第一次?哪里的第一次?”

白津远突然亲吻他的耳廓,黄沪笙不自觉地开始颤抖。“还记得吗?”白津远说,“你最喜欢我亲你这里,一亲你就开始发抖。”随后,他又用从前黄沪笙教他的方式,手指一划就解开了黄沪笙的所有纽扣。黄沪笙身处莫名的熟悉感,跟随着他的节奏,一点点沉入爱河。

 

白津远一点点,一点点地编造着历史,一点点,一点点渗入黄沪笙的过去。他将自己置换进了黄沪笙的人生中。

 

可悲吗?值得吗?白津远不去想这些了。拥有现在的人,才有资格定义历史,而他定义过去,是为了一个全新的未来,一个新的,稳定的未来。

你曾经说过,假如没有江宁,假如我们也有那么漫长的、极具意义的过去,那么你就会选择我。我多么希望这些是真的。我向你讲述的故事,都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。

在我心里,这一切就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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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江宁起床的时候,王燕然已经起来了。王燕然煮好了饺子,等着江宁来吃。

烧开水,是王燕然唯一会做的菜。因为他需要开水泡茶,所以他很擅长烧开水。煮饺子,就是把速冻的饺子放进开水里,就像把茶叶放进开水里。这样说来,王燕然应该算“开水菜系全精通”。总而言之,他煮的饺子,江宁很爱吃。

“我们北方老爷们很少下厨的。”王燕然说,“且吃且珍惜。”

这次江宁懒得怼他“那是你根本不会做饭好吧”,他点点头,简单地表示了感谢。

江宁习惯吃完早餐后再一次简单洗漱一下,王燕然这次跟到了卫生间,他找江宁借梳子。

江宁说:“你头发那么短,用手扒拉两下就可以了,梳什么头啊。”但还是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把木头梳子。这其实是黄沪笙留在这里的,有时候他会用摩丝打造型,需要梳子配合。有时候,甚至会用电吹风吹造型。

 

王燕然拿着木头梳子,却打理起了江宁的头发。木齿一次、两次、三次刮过江宁的头皮,从额头到后脑勺,从发根梳到发尾,不像是在梳头,更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。唤起了江宁过去的回忆。很多很多年前,在他们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仪式后,王燕然也是这样拿着一把木头梳子,梳理着江宁的长发,那时候他的头发很长很长,一直到腰,披着头发的时候,又黑又亮,就像夜晚的瀑布。

一梳梳到尾,举案又齐眉;二梳梳到尾,比翼共双飞;三梳梳到尾,永结同心佩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江宁问道。他心里有预感了,却觉得不至于吧,而且用的还是黄沪笙的梳子,这样做就很奇怪了。他从镜子里打量着王燕然的脸,是那么郑重,又是那么珍视。

 

三梳礼成,王燕然从背后抱住他,在他耳畔低吟道:“执手提梳浓情过,却留发丝绕前缘。”

 

2020年2月7日,6279字。

应该还有一章。沉浸在幻想世界,大幅度缓解了我的创痛。

要是刷微博刷得想死了,最好赶紧停下来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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